助攻一号上线
07.
半个月前,艾米丽那句咬牙切齿的话还在时不时盘旋脑袋里,让裘克烦躁不安。
那个女人竟然说讨厌他!
这只是些小小的恶作剧,又没把她怎么样。再说了,他的表演还带给了别人欢笑和乐趣,她懂什么,这是她艾米丽•黛儿的荣幸!
裘克在纸上涂涂画画,把编到一半的乐谱揉作一团。
“恋爱了?”
“没见你对什么女孩儿这么上心过,”说话的人捂着嘴轻笑,理所当然的把身体往男孩那拉进了些,裘克果不其然闻到了她身上那股特有的香水味。
“限你半秒钟从我身上弹开,并且闭上你那张该死的嘴,瓦尔莱塔。”
被点名的女生耸耸肩,不急不缓地起身,手靠在吧台上打量着他。
“从来没有人能影响你的创作不是吗?”
“就没人告诉过你你的香水味真的很让人窒息吗?”
“别转移话题亲爱的,”少女打断了他的话,把手搭在裘克放在吧台的手臂上,一举一动都显得那么自然。裘克不动声息地抖了抖,只觉手臂触及一片冰凉。
“……”
“好吧。没人说,也没人敢。”
眼看话题聊不下去,那个叫瓦尔莱塔的少女自顾自地回答了刚刚被忽视的问题。
她一袭黑衣,脸用灰黑色的口罩遮掩住了大半,一头齐肩短发也用黑色兜帽掩盖起来,在这片灯光昏暗的酒吧角落里根本没什么人能留意到她的存在。
“疯子。”
“哈哈哈,疯子,我喜欢这个称呼!”少女笑得前仰后翻,繁重的耳饰被她弄得叮当响,鎏金色的眼眸里蕴藏着虚伪的笑意。
她确实是个彻头彻尾的疯子。
瓦尔莱塔——两年前名气跟裘克旗鼓相当的校园名人,和裘克光明正大作恶不一样,她行踪不定,几乎从不露面,虽然声名响彻,却不知道是否确有其人。但是传闻几次重大的校园事件都出自她手,受害者全身被丝线或者长丝带捆扎束缚无法呼喊和动弹,远远看上去就像一巨木乃伊。幸运的是一位受害者在同学课间扫地的时候被发现解救,而另一个倒霉蛋却被活活闷死在无人问津的器材室。这件事情毫无意外地被校方压制住了,但也无法阻止学生们之间相互流传。因其作案的特别手法,学生们赐予了她新的称号:
“蜘蛛”
至于他跟蜘蛛怎么相识,这又是另一段故事了。校园捆扎事件结束后三个月,有一位自称来自隔壁班的女孩莉兹寄信找到他,泛黄的信纸里除了留有一串地址外什么都没写。
照理说他完全可以置之不顾,没来头的隔壁班女孩,能有什么吸引他的东西。可是那封奇怪的信没来由的让他在意,那天,裘克没告诉任何一个兄弟,孤身一人就去敲开那扇门。
陈旧的木门没有锁紧,似乎就是等待着他的。裘克迟疑着推开门,一股带有陈腐潮湿腥气的味道随着漫天飞尘扑鼻而来。
这怎么看都不像是普通女孩儿住的地方。
他抬脚往里走,脆弱的木板被脚步压得吱呀响。这还是间年代久远的木屋子,木桩已经褪皮损坏,因为阴冷潮湿还长了些许青苔。有些木头在底下已经被虫蛀烂。
“你来了。”
清脆的女音从卧室里传来,小女孩莉兹一手抱着玩具娃娃奔跑着迎接她等待已久的客人。那个可怜的娃娃已经烂得不成相貌了,身体上多处缝合的地方已经爆开,露出里面脏兮兮的棉花。灰蓝色的眼珠子被抠掉了一个,却还依旧咧着嘴笑。当她把那玩意儿举到裘克面前时,他甚至能闻到那股恶臭的霉味。
相比于布偶的邋遢可怖,她的主人则正常得多。极其普通的相貌,棕色的齐肩短发,校服洗得干干净净,穿着规整。这样一个女孩放在哪个地方都不会起眼,但裘克还是对她有过几分印象,在他为数不多的在校时期,有好几次打水都遇见过,并且每次都会用一种暗示性的眼神打量着他。
“也许应该是叫初次见面?”裘克也不客气,一屁股坐在相对干净的沙发上。
“你好,瓦尔莱塔。或者应该叫你……蜘蛛?”
他抬了抬眼皮,诺大的天花板上垂满了白丝带捆扎住的毛绒娃娃,随着危楼的颤动而左右摇动。它们无一例外都是残缺的,不是少了眼睛鼻子就是缺胳膊少腿。悬梁柱上盘满了或长或短的带子,整个客厅看上去就像处于蜘蛛的盘丝洞。
女孩银铃般的笑声从对面响起,如果忽略她的盘丝洞的话,她这个笑还算是人畜无害。
她笑了足足有一分钟。裘克心里默数着数,坐在沙发上安静地看她笑。直到她笑累了,看着她毫不怜惜地把玩偶甩在灰尘里。
“我叫莉兹哦。”
裘克听到她说。
“有烟么。”
瓦尔莱塔的声音把裘克的思绪拉了回来,他掏出烟盒,给她递了一根,点上火。
他至今还是没搞明白当初瓦尔莱塔约他见面的意思,但从那次以后,他们一直就保持着联系。期间瓦尔莱塔一直很安分,没对他产生任何敌意。当然,论对抗,蜘蛛斗不过他。这一点,裘克有十足的把握。而与此同时,以前名声大噪的蜘蛛再也没有作出更多事端,悄无声息地在校园传奇中人间蒸发,像是突然退出这个舞台一样隐居幕后。
以至于闲的没事干被裘克拉来解决情感问题。
“你也不希望她每天对你黑着脸吧,”瓦尔莱塔慢条斯理地往裘克脸上吐了口烟,看着那个人的表情变得愈发难看。
“你们是好对搭档,总不能因此发生内讧,如果你还想继续进行你所谓的带给别人欢乐实际上是满足自己那糟糕的恶趣味的话。”
“所以?”裘克难得勾了勾嘴角,饶有兴趣听她接下来的话。
“你说得没错,放低身段,讨好她。这是你现在唯一的办法。”
见裘克冷下脸起身就要走,瓦尔莱塔也不着急,搅和着杯子里的冰块,“如果我是你,我就会选择给心爱的人送上自己织的衣物。”
“不可能!”
裘克站起来,甩下几张钱币就走,顺带扯走瓦尔莱塔把玩在手里的打火机。
“真想知道是怎样的一个女孩,竟有如此大的魅力。”女孩在灯光下晃了晃骷髅形状的玻璃酒杯,玫红色的液体在骷髅脑袋里推挤着,左右晃动,循环往复。
“我能去见见她吗?”
这番话果然止住了裘克的脚步,他低着头,头顶的灯光昏昏暗暗,照不清他脸上的表情。突然舞台处传来了一声巨响,在嘈杂欢快的动感音乐节奏下,新一批酒吧女郎开始上台表演,她们积极地卖弄身姿,惹得底下观众一片欢呼喧闹。
瓦尔莱塔看见裘克的嘴唇动了。嘈杂的环境让她听不清裘克说的话,但那有意夸张表示的口型,饶是不懂唇语的人也能分辨出他说的是什么。
这分明就是向她表达一个意思,不,更准确的说应该是一个警告——
“休想碰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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